夏日炎炎

时间:2023-11-14 来源:临江融媒

于树刚

也许是日渐衰老的缘故,近来常常乐于回忆那些过去的事。这不,刚刚入伏,随着盛夏最热时刻的到来,又想起那年那月的一个夏日,似乎觉得今日之夏日竟没有从前热,那时的夏日真是:相当的热!

1969年的夏日,做为知青的我,在闹枝公社吊打和牟家营一带出民工,干的是劈石,抬石,做石,修建石拱桥的劳动。

那年月干活是不看钟点只看天,天亮吹哨上工,天黑吹哨下工。

当天刚亮,东方刚有一点鱼肚白,民工就陆陆续续来到工地干活了。我们选用的石料多为土埋半截的馒头石,产在一,二里外一个叫“石盒子”的山沟里,这里是旧年间临江商家建房采明石和用于雕刻各类花纹图案面石的地方,常见一些旧年间采石时丢弃的废石料,上面已长满青苔,爬满各种蔓藤,有的上面长的小树都有拳头粗,可见时间的久远。临江地区的百姓人家也常常用这里的石头做磨,碾盘等。这种石料我们称之为二砂石。采石时先是挖,待露出石根后,人工打眼,按上钢喳子用大锤砸,就可以做出各样的料坯,然后用双股的8号铁线做成的扣子,两人或四人抬到工地,两里多长的路到施工工地,几趟下来,就汗流浃背了。

伴着太阳的不断升高,天逐渐热了起来。天空已没有了一丝的云,哇蓝一片。不久那热辣辣的阳光直射到身上,火烤的一样。来往搬运的人如同一群蠕动的卑微蚁虫,拉成了一条线。没人监督,没人吆喝,都自觉地默默地在干,拼命的劳作,那时的人就是那样的实。来回搬运的路走的次数多了,曝起了热土,走在上面不断地发出扑哧扑哧的响声,带起的土溅到腿上像火燎一样的刺痛。这时的人们大都脱去了上衣,裸露出那黑红的胸膛,黝黑的臂膀,那搭在脖子上肮脏充满汗臭的羊肚子毛巾,早已污黑没了白的概念!

再看工地的做工(石匠),铁钻不停地在手中转动,扁长的手锤不停地敲打,发出叮叮当当的的声音。汗水早已不停地流到了脸颊。据说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石匠做工不能坐,一般都是半蹲的。阳光无情的在这些人身上发挥着威力,不停地游动,在这些仅穿一条裤衩的人的身上留下火红酱紫色的印记,即使这样,他们所做的料依然是那样的规范,美观!

间歇是大家最快乐的小聚。抽烟的拉呱的抱着头斜躺着抱怨天热的,可更多的是讲荤段说笑话的,天再热嘴也不闲着:“这天,我看鸡蛋摊在这石头上能做成熟饼。”那个说:“把鸡蛋埋在土里能孵出小鸡来。”“干脆去队里掰他几棒苞米在这石头上,烤着吃得了。”更有甚者:“就这热身子,晚上搂娘们还不被踹下炕?”哄笑中,人们一时忘了疲劳,更忘了热。

下午的劳动就差了点,那太阳已把一切都烤蔫了,劳动明显没有上午热情高,干劲大了。锤声没有了上午的脆劲,远看工地上那些下蹲的石匠,仿佛变成了一簇簇不动的黄土堆。运料的拖着抬杠和扣子,带起的土像浓的烟,道边的庄稼大都晒卷了叶,耷拉着没了旺劲。连那农家的狗也失去了往日的凶劲,躺在屋檐下,不停地吐着舌头喘着粗气。偶尔去小溪边找点水喝,水洼里的蝲蛄也都翻着身和沉入水中的柳叶子搅在一起静静地一动不动,死了一样。

下工了,又终于盼来了夜。俗语讲:静生凉。赤裸着身躺在农家的土炕上,任蚊虫飞来飞去,任它勤勤地叮咬,只要这静,只要这偶尔的凉风吹来,世界上最美最幸福的时刻来了!可偏偏这四周泡子里的蛙又来凑趣:呱————,呱-----,蛙声不断。可能是蛙们度过酷热的昼,迎来这凉的夜,在高兴地唱起欢快的歌!

五十多年过去了,细想这夏日并非过去的很热于现在。大自然气候既有所变,其周期也万不是这样的短,五十年于宇宙长河不过一刹那!那年那月的夏日于今日之夏日是没有大的出入的,只是那时是辛勤劳作的岁月,而今赶上了好时候:老有所养,衣食无忧。室内伴空调,喝着茶水“静对古书寻乐趣,”室外寻一阴凉,羽扇纶巾“妙观云物会天机。”一闲人也!

夏日炎炎,无论过去现在,夏日都是热的,只是随人的处境不同而感觉不一而已。

临江融媒

编辑:王丹

责编:李鸣

审核:李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