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工岁月

在我保存的相册中，有一张我1970年7月由知青招到大栗子铁矿的相片。那年我23岁，用毛主席话讲那是：“风华正茂”或“八，九点钟的太阳。”

我一直向往能当一名新时代的工人：车钳铆电焊的技术工人，把自己那点文化用上。或是炼铁炉前，手握钢钎，迎着高炉流出的铁水，看着那肆溅铁花、奋力拼搏、做一名炼铁工人。这样才去了矿山。

可万没想到那时矿山走后门盛行。亲戚套亲戚、多的不可胜数的朋友圈，能把你转迷糊了。好的岗位、好的工种轮不到你。暮夜无知、一些人找人托人、暗地送礼行贿。我于矿山谁也不认识、举目无亲、也没钱。结果被分配每月22元去学瓦工，让我很丢面子。关键当时我还未结婚，正是处对象的“关键期”。女方那时已是闹枝公社正式中学老师，让人家找个“学徒的泥瓦匠”可真真是门不当户不对啊！还好对象没嫌弃我。最令我难忘的是，女方的父亲也没因此看不起我，当他知道我被分配去学瓦工时，撂了一句：“是艺就养人！”的话，给了我极大的安慰，让我有了坚持干下去的勇气。我心里也想：这人一落地，一生中吃多少粮食，用多少盐粒子，干多少活，受多少苦，可能都是有定数的，我命里注定要学瓦匠，受这份苦。唉，咬咬牙，干吧。

学瓦工，真不是闹着玩的。那年月矿山一般住平房居多，开始要先学打炕，砌锅灶，垒烟筒，还好学一些。可到后来大打矿山之仗，矿山发展，要建大的厂房食堂俱乐部，就有了“跑砖”（砌砖），抹灰等专业活了。

先说这跑砖砌大套子，每人分一段几米是有数的，有专门供砖和灰的小工，把两头的“大把”师傅管起线和进度，一喊：“起线了！-----”，你分的那段必须砌完。开始干还戴手套。可不方便赶不上趟，就光手干，是快了，可一天下来，晚上那十个指头磨得细嫩透明，几乎透出血来，第二天连砖都不敢碰，直到几个月后磨出膙子才行。

再说这抹灰，一般来讲打石缝石碴抹砂灰，只要掌握好度还好干，万不可小手小脚抹来揉去，弄不好，哗一下子，一面墙的灰都能下来，拿行话讲叫做“离骨了”，又的返工从干。

最难学要数抹棚。那年月房子硬棚都是先钉灰条子，留有略小于一手指宽的缝，第一遍抹“筋子力”的灰（水泥，麻刀，白灰的混合物）。第二遍白灰（麻刀，白灰的混合物）。第三遍压棚。这里最难学的是一，二遍：第一遍不用力，灰挤不进木条缝，挂不住灰。第二遍由于要求抹的特别平整，故技术含量大。但无论哪种，基本功是关键，要先学会“倒”灰，即把一大勺的灰放到一手托的托板上，另一只手用抹子在上面玩的像面案上揉面一样，要大有大，要小有小，一翻手腕，举过头顶就能抹上地方。下得跳板，站在地上向上一瞅，各种纹理有条有序。

刚学时，打不住灰，一翻腕就落到衣袖里，扎上袖口也往里进浆，一天下来，那手腕被石灰烧的“烂咕唧”的特别痛，用药不行，只能到水管口用凉水冲，第二天缠上布再干。为了尽早学会，工间休息也不停地练倒灰，练翻腕子，或是两只手不停地来回倒砖练臂力腕力及握砖的准头。倔强的生命没有幻灭，只有追求和奋进！我下决心，已经干了就一定把它学会学精。一年多的时间基本上成手了，也被人叫起了师傅。

如今算来好五十多年了，看看我入矿第一天第一次穿上工作服，进入工人阶级行列的照片，回想起学工那段经历，真是感慨万千！记得，大作家柳青在《创业史》一书中曾讲过：“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道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的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切记，人生真的是这样的！当您一旦处于低谷时，一定不能气馁，认准方向要有闯劲，韧劲做下去！只有大踏步地向前走，是终能迎来曙光的。